管真假都是在逼顾政,顾长烟不清楚顾政能有什么方法回了这门婚事,但她知道顾长惜如果不妥协,闹到最后肯定有别的人要倒霉。顾政对顾长惜的疼爱是这府上所有子女都比不上的。要心肝宝贝嫁给一个残废,他哪里舍得。
所以,顾政会怎么做呢?
顾长烟想得出神,手指被针扎到吃痛才回过神。顾彦清听到赶紧扔了笔跑过来,捧着妹妹的手问有没有事,赌气冷战什么的全抛到脑后。
顾长烟也就不跟他继续闹了,瘪嘴说疼,出血了。顾彦清忙用帕子给她捂着,同时命屋子里的丫鬟婆子去找药来。顾长烟怎么会因为这点连伤都算不上的事难受,她就是想要哥哥心疼而已。
这时候喜儿过来说粥好了,顾长烟把顾彦清拉到身边,两个生得一模一样的小娃娃面对面坐着别提多可爱。
“哥哥,父亲跟大姐姐不愉快,咱们也去看看吧?”
顾彦清也知道这件事,本来自己在父亲跟前就没什么存在感,经年累月的不受重视,让他对除了妹妹之外的亲人渐渐不再热络,且父亲和前夫人那一房的事也不是他这个继室子能管的。有的时候关心一句也会被有心人传得不堪入耳,像是他们兄妹有什么见不得人的目的。
那种防备的眼神,伴随着他长大。
顾长烟知道他在想什么,心下忍不住叹气,明明这个哥哥也就十岁,却因为他们兄妹俩在府上的处境而不得不强迫自己早熟。
顾政在外书房会客,顾长烟不方便出去,便和丫鬟婆子们站在内门边等。顾彦清走在前面,身后的成飞捧着食盒紧随。刚到书房门口,就碰到了唐姨娘生的二少爷顾彦雅,似乎也刚来的样子,同样的,他随身小厮顺子也捧着一个食盒。
两人礼貌问好便安静在外等候,不多交流。
片刻,书房门打开,两名幕僚出来,顾政这才让儿子们一同进去。
顾政看上去精气神很差,往日健硕硬朗的人,眼下憔悴得不像正直壮年。顾彦清虽然诧异,但目光并未过久停留。跟顾彦雅毕恭毕敬行礼后把来意说了,无非是得知父亲一夜未休息,担心父亲身体所以特地过来请安。
他们也都看到了小桌上摆满的各式小菜,还有一盅冒着热气的白粥,顾彦清认得那是他二姐姐顾长瑜的手艺。有面面俱到的二姐姐在前,他食盒里的简单几样显得尴尬又多余。且给父亲的印象恐怕是敷衍比真心更多一些。
想起顾长烟当时的态度……好吧,妹妹确实很敷衍。
于是他心里那一点点烦恼烟消云散,还滋生出了破罐子破摔的情绪。
人一旦对什么人什么事放下了,那就会成长。他再也不纠结为什么父母不疼爱他们兄妹俩了,夫子曾说,父母子女也是有缘法的。回想从记事起至今的遭遇,他不得不承认,他们兄妹二人怕是跟父母兄姐是注定没什么亲人缘分。
也好,这样也好。他们兄妹俩把该做的做足了,堵住闲言碎语便可。
顾政分别问了二人的功课,虽然心情不好,但也没明面上迁怒,只说了一堆为人处世的道理便打发他们回去了。
戎马半生,他自认为在建功立业上没辱没祖宗,而他的子女们也颇为优秀,嫡长子顾彦云能文能武,皇上都青眼有加,嫡次子年幼却也是功课拔尖,庶子在国子监也是人人都夸的才俊。想到这里,又忍不住念起顾长惜,这个自小就因为才貌给他长脸嫡长女,一天一夜没吃饭,也不知道有没有饿坏。
看着桌上的小食,他叹了口气,不得不承认子女都是债。
顾彦清从书房出来,客气地同顾彦雅道别后便头也不回地走人。顾彦雅倒是摸着下巴看三弟离去的方向好生琢磨了一会儿。说起来,他因为要住在国子监,所以一年到头也见不上家里兄弟姐妹们几回,每次见顾彦清和顾长烟,都像新认识般,十分有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