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行的楚凌，红了眼的同时，稍稍有了主心骨。

他强扯出了一抹笑，而后深吸一口气，满怀歉意地注视着天机信徒的尸体，在心中有声：

「抱歉了，萍水相逢的朋友，我还不知你性命，却乱你人生的尾迹，此非我所愿，但盼你踏步往生之路，有个安稳美好的人生。

愿这人间，善待于你，我萍水相逢的朋友。」

楚时修打起了斗志，将悲伤化作力量，试图在这灾祸降临的大地做出些有意义的事情。

“蓝老先生，我知道错了。”楚时修说。

蓝老看着楚时修，“修皇子终于知晓老朽的良苦用心了？”

“终是我没看清楚。”楚时修咬了咬牙，用眼角余光悄然地打量着楚月。

“君子论迹不论心，修皇子救人是善举，但凡事须得三思后行，不仅要去想自己愿不愿做这良善之事，有那仁慈之心，还要看旁人愿不愿意接纳。否则阴差阳错就是祸。”蓝老瞧着楚时修作为上界之人愿意留在海神大地，还愿朝他这个海神界的老者低头，便愿意教导一二。

“日后行事，定会三思，绝不再让今日之事发生。”楚时修说。

蓝老微笑：“修皇子可愿留下来相助海神大地？”

楚时修一怔，“我自是愿意，否则就乘那卷轴归家了。”

“那老朽便代海神大地的众生，感谢修皇子的助阵了。”蓝老笑容慈祥。

先是教导，后是感谢，如同恩威并济的路子，楚时修很是受用。

楚时修眸底颤动着泪光，咽喉胀痛哽咽，鼻腔满是酸楚。

先前天机信徒的“极乐梦说”，让他以为自己快要死了。

而楚凌许下的机缘佛本和蓝老先生感谢的话，如同照射进幽暗森林的两道救赎光芒，便让他又活了过来。

“我定，定会全力以赴！”楚时修激动又坚定地道。

他目光专注炽烈滚烫，加入了战场和每一个论剑之地的勇士共同进退，胆子比先前大了些。

“想不到蓝老先生还是个热心肠的人。”老仙人捋了捋胡须，半带戏谑地打趣儿说。

蓝老笑道：“你我一道赏春秋，谁还没个年轻的时候。”

年轻的孩子里，总有些是需要循循善诱的糊涂蛋子。

或许不能三言两语捆绑人心定一生的格局，人心易变谁也不知结局如何，但在当下不问前程只遵循本心即好。

天机信徒死不瞑目一事，让许多想要救下天机信徒的修行者们本就迟疑更是陷入了新的迷惘。

最后，再无人敢上前，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这些天机信徒被黑雾火焚烧，生命陨灭的过程之中他们展露出了人生之中最真挚最粲然向往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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起初修行者们以为天机信徒是被欺骗，后来方才惊醒，这些天机信徒们的心甘情愿才是此局的最可怕之处。

天机塔主对人心的把握，给与那些受苦受难们一个希望，一个长生的梦，经年累月搜罗了越来越多的人，每当夜幕降临就将极乐长生之道如毒液弥漫出去……

楚时修来到战场的中心，回头看了眼楚月，欲言又止，终是静默。

楚月正在率领云都之众和落九筝一道对抗机械之毒。

在此之前，楚时修从未想过，明月能和落九筝这样的女剑院弟子并肩作战。

「明月，我从未真正地了解过你。」

「从未——」

新一轮的风暴来临，楚时修聚精会神，忙于对抗风暴之时，楚月偏头远远地看了眼楚时修，眸光淡然如水，波澜不兴，只一眼便敛起神色，专心致志地战斗。

机械之毒不只蔓延，还随着天机信徒的吟唱自焚得到了增强的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