念及此处,贾珩心头不由浮现起那一张傲娇、清绝的脸蛋儿,也不知妙玉收到他寄送过去的书信,会是什么样的心情?
失神片刻,再次收回心神,目光咄咄地逼视着郭绍年。
郭绍年笑了笑,道:“永宁伯如是这般说,老朽也无话可说,只是时任盐官多已致仕,甚至有些盐官不在人世,永宁伯是要追查这些陈年旧桉吗?”
在刑事桉件中还有个追诉时效的问题,有些罪行轻微的,再是彻查穷究会动摇本已稳定的社会秩序,使得人人自危。
贾珩目光幽晦几分,问道:“郭老先生,可有相关账簿?”
这是个聪明人,比起刘盛藻而言,起码是有自知之明的。
不过分析一下,并不奇怪,会稽驸马是科甲出身,应是因为人品、才干得了隆治帝的赏识,才得以尚配帝女,那么这种“凤凰男”、“女婿帮”身上必然拥有着非同常人的品质。
而刘盛藻则是没文化的爆发户,靠着刘妃的姐姐得以成为皇亲国戚,那么“包工头小舅子”,行事骄横也就不足为奇。
郭绍年道:“账簿有些多,永宁伯可带回去慢慢看。”
说话间,伴随着沉重的脚步声从廊檐下传来,方才去书房归拢账簿的郭府管家,指挥着几个年轻力壮的仆人,挑着六个大木箱过来,在轩敞的厅中一字排开。
贾珩目光投将过去,问道:“这是二十年的账簿?”
“虽不至俱细至支取、结余一两一厘,但也是详实完备,如果永宁伯不信,可以配合重华宫当年南巡的账簿,核对底细。”郭绍年轻声道。
贾珩只当没有听见这一险恶的建议,问道:“内里可有盐商赊欠、挪用的银款明细?”
郭绍年轻笑了下,说道:“每一项都很详细,有的归还上了,有的没有归还,彼等需要营运盐业,每年定额缴税,也不好将人往死处逼迫不是。”
贾珩默然了片刻,一时无言。
不得不说,这位会稽驸马说的在理,在盐商包税制的大环境下,朝廷本来就允许扬州盐务总商向盐运司赊借银两,以供营运。
而且,因为隆治帝南巡,盐商在大量捐输报效以后,手里也缺着做生意的现银,那么从盐运司支取,也是顺理成章的事儿。
甚至,本身就可能是盐运司挪借给盐商一部分银子,打着捐输报效的名义,供隆治帝开销。
问题,扬州盐商又得了隆治帝的官衔封赏。
就是一笔烂账!
只能挑选一些并未用到上皇南巡的数额进行清查,让剩下的四大总商归还。
贾珩心头难免涌起此念,打量着六个箱子,摆了摆手,身后捉刀侍立的锦衣百户李述,与外间等候的一众锦衣府卫抬起箱子,向着外间而去。
郭绍年道:“这里其实还有一笔账目,不过是老朽的汇总,这s是h老朽赋闲在家时,闲来无事筹算而来,其中载有扬州盐商实际赊欠了两淮都运司多少款项,永宁伯可以参照一番。”
贾珩闻言,目光幽深几许,定定地看向郭绍年,问道:“郭老先生,账簿现在何处?”
这个郭绍年,似乎早在十几年前,就预判到这一幕会发生,提前有所准备。
不知为何,忽而心头浮起前世一幕。
侯非侯,王非王,千乘万骑走北邙,狡兔死,良弓藏,我之后,君复殇,一曲广陵散,再奏待芸娘?
嗯,全剧前半部最大的逼,都让沉一石装完了。
不过,恰恰是隆治帝六次南巡,劳民伤财,崇尚奢华,才有今日两淮盐税入不敷出,日暮途穷。
而晋阳和他重整盐务,他也算是驸马……
嗯,这般想就有些不吉利,两者完全没有可比性,隆治帝是为个人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