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条街都挤满了,老汉算不出来……”
完颜康以手抚额,人头爆满之时,让老铁头估算人数,着实是有些强人所难。他继续问道:“这八个粥棚,一日能费多少米粮?”
“依老汉来看,一日所费米粮,当不过三百石。”
“粥水如何,用的是新米还是陈米?可能饱腹?”
“都是陈米,还有些砂石,饱腹倒是能行。”老铁头回话道。
完颜康闻言一怒,一掌拍在桌上:“混账东西,一日不过三百石,居然还拿陈米施粥,还敢掺杂砂石!”
他站起身来,在屋内踱步起来,盘算着要如何收拾费宇。
过了半晌,老铁头怯生生的道:“殿下,老汉有一言,不知当不当讲。”
“说。”
“用陈米掺些砂石,倒是施粥的惯例,若非如此,只怕这些粥水,多半入不了饥民之口。”
“此话怎讲?”
“便是只用陈米,不掺砂石,只怕满城百姓,便是些大户人家的下人,都会赶来抢粥呢。”老铁头这两日摸清了几分完颜康的心思,知道这位殿下心地善良,这才敢打着胆子说出这话。
完颜康琢磨了一会,算是明白了其中道理,他挥了挥手,示意老铁头先行退下:“去前院找掌柜的要些饭菜。”
“得嘞。”
次日一早,完颜康换上一身破旧衣服,脸上抹了一层泥灰,拿了个破碗,钻到人群当中,一边四周观察,一边慢慢往粥棚处挤去。
四周的人群,多是仅着破旧的单衣,衣衫褴褛,身材干瘦。有的人不知从哪找来些稻草,裹在身上,聊以御寒。
一股股臭味,在空气中弥漫着。有些是未曾洗澡累积的味道,有些是伤口腐烂的味道。完颜康知道,若不是冬日严寒,这些臭味只怕要强上十倍。
即便如此,在这些流民当中,依然夹杂着少许衣服略显整洁之人。完颜康耳力过人,从这些人窃窃私语中得知,他们多是城中居民。
官府施粥,有便宜不占,岂不是要挨雷劈!
完颜康暗中摇了摇头,不再理会这些,加力向前方挤去。他身强力大,又运上巧劲,不多时就挤到粥棚前头。
还未曾勺粥,完颜康就闻到铁锅中的陈腐味道,几乎不亚于饥民们身上的臭味。
领到半碗粥水之后,完颜康被一旁的帮闲赶走,到了一处僻巷,他才开始端详起手中这半碗粥水来。
粥水是灰褐色的,其中肉眼可见还掺杂了不少砂石。完颜康闭着眼睛抿了一口,就忍不住吐了出来。
“你这后生,一看就身强力壮,也有面皮跟俺们抢粥喝。抢便抢了,还吐了去,实在是不当人子,不当人子!”两个乞丐模样的中年人,从完颜康身后冒出,指着他大骂起来。
骂归骂,这两个乞丐始终直勾勾的盯着完颜康手中那碗粥水,不时还舔了舔嘴唇,那意思分明是,你要是不喝,给我。
完颜康躬身向两人行了一礼:“是我错了,这碗粥水,我一定好好喝完。”
说着,完颜康将嘴唇凑近碗口,又抿了一小口。
这一口粥水下肚,完颜康就觉腹内有些翻涌,他闭上眼睛深吸了几口气,这才继续喝下第二口。
陈粮也是粮,别人喝的,我为何喝不得。
些许砂石,有什么打紧,用牙关滤过便是。
一粥一饭,当思之不易。
这一碗粥水,对许多人来说,可是救命的东西呢!
完颜康强逼着自己,把这半碗粥水喝完。
两个乞丐看着完颜康喝粥时面容狰狞,不由心生惧意,一边退了开去,一边低声道:“这人莫非是个疯子?”
完颜康把碗丢在雪地上,在旁边墙上抓了一把干净雪团放进嘴里,雪水融化后,他漱了漱口,然后拍打着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