啤酒一边等飞机来。”
说完话,女孩把手背在身后,笑盈盈地盯着谭森看。她的笑眼里正值暑夏,却在下一场大雪——万籁俱寂的夜,月如烛光,雪从遥远而荒凉的天际缓缓落下,一切如书里所写,美妙绝伦又荒诞不经。除此之外,城市的废墟里还藏着猎食的豹子和受伤的猫。猫……
谭森还来不及思索突然出现的猫,女孩就突然抱住他。
“对不起,讨厌被拒绝。如果您不想,我现在就走。”女孩把脸捂在他怀里,浑身开始颤抖起来。
“不不不。每一棵即将枯死的树都会被甘霖吓一跳。”
“咯咯咯。”女孩抬起头看谭森,“我喜欢您。”
短发落在耳后,彩灯下脖颈白皙。少女的香像烈酒,只消一闻便醉了。毫无疑问,谭森已经彻底断片,但他还保持着中年男人特有的卑屈和理性。
“我身上的味道不太好闻吧。”
女孩再次把头埋进他胸口,大口呼吸,“是湿答答的酒味,还有干涸的。”
忽如一个雷霆,直接略过这建筑,狠狠砸在谭森头顶。
“现在的女孩都这样讲话?”
“是哟,大家都开始正视自己,都不再为自己的合理需求所羞涩、隐瞒。但我现在只想大胆,再大胆,不然我怕抓不住藤蔓,掉下悬崖,摔得粉身碎骨。”
她的话使谭森想起《金瓶梅》和《查泰莱夫人的情人》,还有林语堂与朱柳在暗淡灯光下的闲谈。本来他是不知道这些的,但他们就是咕噜咕噜往上冒泡儿,非要告诉谭森:你已经在书里孤寂很久了。
“能问个问题么?”女孩突然说。
“请讲。”
“您结婚了?”
“结了。”
“有孩子么。”
“一个女儿。”
“多久没有做了?无论是和您的妻子还是别的什么人。”
“啊?”
“您只管回答就是。”
“大概一个月左右吧。”
“为什么,已经对性毫无兴趣?”
“就像炸糖糕,很甜,吃多了就会腻。”
“那就把它丢掉!可乐饼才好吃!”
说着,女孩找到谭森的手,把它放在自己的腿上。
明明已经喝了那么多酒,但谭森感觉现在喉咙干得像口枯井,长满青苔,遍布活不下去的人们的尸骸。
他就站在井口,他不想自尽,只想喝水。